寄托

       一个27岁的女舞者,只靠给人上舞蹈课赚些时有时无的生活费,没有固定的收入,没有稳定的住处,被朋友定义为“约会无能”,舞蹈演员的梦想被现实打得稀碎……她和许多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一样,在纽约挣扎地坚持着,处境如囚,难以见光。

       好在她大大咧咧,为人处世虽然笨拙,却懂得自嘲,因此也算活得自在,直到她最好的朋友索菲说要搬离她们合租的公寓。

       索菲是谁?拿弗朗西丝的话来说,“我和索菲是同一个人,除了头发颜色不同。”她们住在一起,一起在阳台上抽烟,一起去超市买烧水壶,一起讨论前男友,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觉,一起畅想大而空洞的壮志豪情……她们亲密到戏称自己是一对“不做爱的拉拉”。

       对弗朗西丝来说,她好像一直有一种认真的误会,那就是她会和索菲一直这样黏腻地生活下去,为此,她甚至拒绝了前男友要她搬到一起住的请求,所以,当索菲对她说她要搬去另一个社区和别人合住时,弗朗西丝不仅完全接受不了,她简直要崩溃了。

       她像一个沉溺在青春现场不肯离开的少女,对索菲这个如此合拍的同伴投注了太多的感情,可是索菲不是,她定时定点地成长了起来,离开了青春期“伟大”的姐妹情感,决然迈步向下一个阶段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 在弗朗西丝和索菲的感情里,她好像一个婴儿,也像一个恋人,她对索菲有某种难以理解的偏执,她讨厌索菲的新室友,她讨厌索菲的男朋友,她讨厌索菲居然不是玩玩而是认真地考虑交往结婚这样的事。也许她还觉得索菲背叛了她们,但可笑的是,那真的是背叛吗?索菲的生活凭什么要被她绑架呢!
换句话说,弗朗西丝长久以来一直寄生在和索菲的感情里,她过分倚赖这种投契的情感,以至于当它被现实斩断的时候,她茫然无措,慌到不行。
不光是友情吧,即使是亲情和爱情,也并不是能值得全心倚托的东西,当你对某个人某种情感抱着“没有它我就不能活”的信念时,你其实是把自己的感情交付给了一种随时可能断裂的虚幻之物。

       橘子是我们一帮朋友里最早交男朋友的,恋爱时她全情投入,眼里只有男友,每每提及都甜腻得不行,在我们抱怨工作累上司磨人时,她总是半炫耀半分享地对我们说:“我们家那位说了,我不工作也行,他又不是不能养我。”

对于她这副早早摆出的“洗手做羹汤”的架势,我们都显得有些担心,虽然他们当时感情笃实,但前路漫漫,谁知道以后会生出什么变数,如果真有分开的那天,习惯依赖男友的她要如何自立呢?但这样带着“唱衰”色彩的话,她似乎既不在意也不乐意,我们也就不便再说什么。

       也许是我们乌鸦嘴吧,去年年底,橘子真的和男友分了手,分手的场面有些惨烈,她哭着对对方说:“没有你我怎么办?”姿态低到我们都觉得不忍。

       没有你我怎么办?

       这句话在轰轰烈烈的偶像剧里也许真的很感人,但放之于现实,除了无奈便只剩幼稚和愚蠢。从你把自己的人生架构在别人身上的那一刻开始,你就放弃了做自己生活的主人。

        所以啊,无论你多爱一个人,无论你们曾立过怎样的山盟海誓,都不要去寄生,这样,当那个人离开你的时候,你即使难过也不会倒下,因为你仍然有自己的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  电影里,弗朗西丝在索菲离开后,兜兜转转换了好几个室友,去了好几个地方,依然落魄潦倒。最后,她终于不再执拗,接受了舞蹈公司办公室文员的工作,她依然快乐、大条、可爱得冒傻气。她趁演员还没来,脱了鞋子在台上转了几个圈;她耐心地指导着演员们的动作;她编排的舞蹈得到了盛赞……即使生活轨道变换了,她心之所向依然是融进血液里的舞蹈。

       舞蹈,就是她的世界。

       你看,放开了所寄生的感情之后,她焕发出了新的生机。

        就像电影里我最爱的那个镜头一样,弗朗西丝请朋友吃饭的时候信用卡用不了跑去ATM取现金,回去的时候,她摔了一跤,却一秒钟都没有停下,立刻爬了起来继续向前狂奔。虽然这么说有些悲凉,但生活不就是这么样吗?即使摔倒了,也不会给你哭的时间,不接着奔跑会连房付不起啊。

       姑娘们,请你记住,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感情可以寄生,你需永远心有一屋,方能独立于世。